流动的长队，流趟的悲泪 （转载）

一大早醒来，就听到从法-王院子传来的《普贤行愿品》的念诵声，打电话询问道友，说一部分道友凌晨五点多去排队，已拜见完法-王的法体了。心咯噔了一下，我的消息总是落后很多拍，再后来，圆智师跑到我家，把懵懂的我和我妈，拉到了排队的行列。说上午是觉姆拜见法-王，下午是阿喀。

亚青的空行母和管家们都在维持秩序，长长的队伍，每个人都在悄悄抹泪，空行母和管家们的也是边抹泪边维持秩序。

走近法-王的小院子，我和母亲禁不住泪如泉涌，我不知妈妈垂泪的真正原因，我自己，却是心痛不已！这个熟悉的小院子，我曾多次进进出出，因为发心之故，我曾多次堂而皇之因公事进出此小院，也多次被推到法-王身边为别人翻译。法-王有时也会突然不让曲扎活佛，逼我翻译，更有甚者，有次有几位上师和一些居士在法-王前面时，法-王突然指着我对在场的所有人说：“她懂法，叫她直接说。”我呆在法-王前面不敢动，上师在旁边赶快用眼神示意我说，于是我仓促地对大家说了如何与上师相应的方式，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我，被法-王这一棒子打蒙了，为何叫我一凡夫、一狗屁不懂的人，当着几位上师和那么多为亚青秘密发心的居士来讲法呢？讲完法-王把别人供养的佛像和一大叠人民币塞给了我，最后我抱着佛像和一堆人民币、昏头昏脑地离开了法-王！法-王示现疾病五十三天，示现圆寂至今天已是第九天，我边排队，边想到法-王最后的一次接见，那次法-王亲自加持金刚结和他老人家的法相，挂在我脖子上，没讲任何大圆满之类或像往常一样说些赞叹或安慰我的话，直接说：发心时要对天龙八部发悲心。我傻在法-王前，谁对谁发悲心？在我眼里，鬼神之类是虚幻的东西，尽管我已数数被不喜善法的非人算计，对我而言，我全部只认为是自己倒霉，对天龙八部，既没恨也没爱，因我没法真正把这些有情当实体来对待。

队伍在流动，眼泪也都在流淌！泪眼朦胧中，看到白玛成列活佛阴沉着脸坐在法-王法体附近，曲扎活佛用宝瓶给每人手中倒一滴甘露水，走到法体前，只见法体已被穿戴得好好的，脸部被金色丝线从头上搭下来蒙住了，法体明显小了很多，不再是往日高大的样子。亚青窍诀上师扎西桑珠活佛用佛像加持每位拜见者得头部。我盯着法-王的法体，眼泪一直在肆意地流淌，法-王，您不再拍打我的头部，不再在我额头上，高兴时甚至给我满脸用拇指按印了吗？不再对我说，给你按了文殊菩萨、莲师……

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弟子，也不是一个好人！无论别人对我说什么好话，包括法-王，我都只是笑一笑，不会往心里去。自己的业障自己知，自己的生死要自己面对，别人给自己贴金，自己也真认为自己是金身的话，这在我眼里是很愚昧的行为。所以，面对那些用关系或某些手段弄来的所谓认证书，尽管有时也被迫帮人翻译，心里却很不是滋味。想起现已九十五岁的曲尼仁波切，甚至不肯去花时间教育小敦珠法-王，说，是金子，埋在地里也发光，逼得小法-王只能以自学为主。那如我这样小丑般的某些汉人或藏人，要法-王一纸认证干吗？我是那么地不屑，不屑到一听到活佛的这个名称就反胃，除非听到某人的真实功德，才去除名号的副作用而生信。至少，我知道自己的上师们，索达吉堪布、益西彭措堪布、慈诚罗珠堪布、益西敦多堪布，都是拒绝了所谓活佛名号的大上师，这些上师们的弘法利生事业，根本没因没什么活佛名号而受损。法-王是大游舞者，是飞跃悬崖的雄狮，至少我这样的小兔崽子，知道自己不可飞跃悬崖，也知道圣者行境不可思议，没必要为外在一切心动。在亚青这么多年，可以说，冷眼看着亚青的大游舞和大示现，静静地为在这艰苦环境中用自己生命来交换、追求法义的道友们，尽可能地试着多添一砖一瓦、一枝一叶、一药一衣或一块可供燃烧的牛粪。

法-王的法体无疑是变小了，昨天益西敦多堪布给法-王穿戴完法衣回传窍诀的小房时，已告诉身边的弟子，法-王的法体确实变小了，他一个人就可以轻轻抱动，我再也没有趴在法-王前面或被法-王轻拍脸庞的福报，只有排队拜见的福报。法-王入灭前已叮嘱上师们，尽量多让弟子们拜见法体，所以，亚青将根据天气情况，最少也会安排七天的拜见时间，最多安排四十九天，不知有多少人，会得到最后拜见法-王法体的机会呢？

顺着拜见的队伍，我们出家人得到了坐在法-王院子里祈祷的机会，我们都坐在地上，含着眼泪一起念诵法-王的上师瑜伽，后悔自己从来没好好修过法，哪怕在那寂静、偏僻的山谷，大家共同修习极密的轮涅区分法，念诵声伴随炊烟在山谷回荡时，本该将心与境融于一处而修法，因为习气、也因为散乱，我从没如理如法修持过，如今却在不再言语、欢笑的法体前，和大家共泣着修上师瑜伽，这真是生命对如佛油子般的我的极大嘲讽！法-王的院子本来只有一张进出的小门，现在新开了一张小门，我们排队从新开小门出来时，每人发了一张法-王头顶上现四臂观音的照片和一小片法-王的法衣和几颗甘露丸。每人都含泪拿到了法-王留给我们的最后一份加持品。并要求每人念诵二十万金刚萨垛心咒。一照一泪，从法-王的院子缓缓流淌出来……

语无伦次，在这里忆念着法-王，愿我们好好珍惜自己还可以拜见、还可能听得见的具相上师们，与其说生命无情，不如说我们对自己无情，不知珍惜闲暇人生和法缘，不知抓紧时间好好闻思和修行。

人生太无常了。